羽林铁甲隐在夜色中，黯利槊戈不见锋棱。

他眉间重陷。半晌才：“臣早就说过。所之事不过皆遵上意而已……”

“可朕不解的是，”她瞳中深邃，直望进他双眼，“若你心念皇后安危，何不隐报不发？倘是邺齐朝中不曾接你伪报，国中又何至于起谣生乱？”

于吴州时她曾问他，当时他有苦难言。

他走着，眼睛不由自主朝东面寝望过去，那边华灯绽，宛若容，下一瞬他便敛了目光，飞快转，背向而行。

英欢静静将他打量一番，却不开口。眼中星点淡，其意

可今

先前她曾有言。待邺齐国乱平定，送贺喜归京后，若睹邺齐朝政无碍，两国盟约犹存，便只留一日一夜，然后立时率邰大军返师。

“但他寝疾在卧，”她打断他。“无人能胁迫得了你，你到底有何为他掣肘之，要事事都遵他意？”

他眉峰扬动，脸色稍变，却也无话，只跟了那女慢慢转回行，一路往东面晕光柔漾之走去。

谢明远进殿走了数步，才见英欢倚在里面榻上，什么事也没，只定定望着殿门这边，看他走近。

夜风有些，薄甲之下衣袍挂汗，而闷。

言凿切切，与自中宛出师前集殿议事时所相契，旁人闻之皆是不仵而信。可他却知，她心中所计绝非那般简单。

殿角灯高悬，碎旒随着夜风轻轻在飘。

她听清，忽而轻笑，“你倒看得明白，”长睫一动，笑意微减，“可朕传你来，是想先问明白一些事。”

她看他良久，才挑眉：“你兵权在握却无逆举，知朕心谋邺齐江山却仍助朕……一世忠名皆不要，原来是为美人故。”

更声止，余音如缓沙，鸦青色夜幕上星辰萃灿，如华美大盖，扣于皇城之上。

于是他便立在她前，不再动作，低眉垂眼，开口：“天色已暗，陛下诏臣何事？”

丧子，所丧是何人之子？”

他复又低，脸色黝黑，“陛下想知的。当已全然知晓，何必还要再来问臣。”

后忽而响起急急的脚步声，有人轻轻的声音传来：“谢将军。”

女矜持一敛袖，行过礼，又：“邰皇帝陛下诏见将军，请将军随婢来罢。”

他默然半晌，微微一闭眼。不说话。

传他觐见，并非是疑英俪芹所言。不过彼事实骇，须得确认一番，只是未曾想到他竟能这般坦然，一辞不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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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远低声嘱咐了殿外守卫几事，抬望了眼天色，顿了顿甲，慢慢沿层层高阶走了下来。

女推开殿门，“将军请。”待他进去，便掩上门，留在外面。

他停下，转回望。

她见他要恭礼，利落一摆袖，淡声：“免了。”

卷四雄图江山，何为欢喜天下四十八

英欢抿，脸上神色淡了一点下去。

谢明远站了片刻都不闻一字，不由抬张望，脸色平稳无波，慢慢又：“陛下终是等不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