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喜眉陡然一沉，盯着他将未的膛，眼底渐。

贺喜望他半晌，眼里血丝褪了些，僵抿地终是微开，“起来。”

谢明远合上袍襟，重又系好袍带，梗窒，心底愀然，万没想到贺喜会说这话，竟不知如何开口。

谢明远回，眼底苍邃不可辨，跟在贺喜后出了殿外，罔顾外面候着的众人面上诧疑之色，一路朝禁中后苑而去。

第二剑直直劈面而来，却是谢明远替他挡下了这一利刃。

独曲桥上秋风更盛，远烟云卷天，嘉宁殿一角隐在半翠未翠的横木之后，只出几片琉璃瓦绽彩夺耀。

谢明远起，眼中漠然无光，又：“臣有负君恩，九死不抵此一罪。”

贺喜心中怒气仍存，着拳问他：“先前那女有言，你曾为皇后解难，此事说与朕听听。”

贺喜冷面陡转，望向桥下风碎波，沉声：“当年朕心中有誓，以后莫论如何，保你之命。”

谢明远二话不说，屈膝便跪，“臣死罪。”

谢明远一直低着的终于抬起了些，“陛下？”

一个字都不解释，就这么伏地认罪。

垂幔红雕床，绯色罩子光蔽目，她抬迎上他的目光，未点胭脂的口轻轻开合，无声出几个字，泪绞着鬓边凝汗下来，鲛帕拭不尽。

贺喜人过之皆起怒气，锦袍敞袖灌风而张，如玄盾在移，至桥才止，立在汉白桥一侧，隔了良久，才转过子，展了展先前一直紧攥的拳。

贺喜不再重复，只是看着他，眸中火光尽被冷风刮灭，伸手去握桥雕螭，掌劲全。

贺喜闭了闭眼，握着雕螭的手指节发酸，半晌才又睁眼，看着他：“……十二年去矣，这疤竟还同当年一样。”

“调你至中宁禁军，”贺喜打断他，“此后若无诏至，永不得归京。”

谢明远面色转而成灰，

人似血染，昏迷十多日才醒，又卧床三月才得以重新下地，从此便跟在他边，总领殿前司御前侍卫班，如影相伴左右，十二年忠胆护君，从未有过失职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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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过桥，扑面而扬，贺喜深一口气，目光四扫一周，此地静谧无人，又看向他，低声：“除袍。”

彼命非君命，然以命换命，又有几人能毫不犹豫地而出。

一剑划过他的左肋下，未中。

十二年前登基大典之夜，回嘉宁殿寝的路上，就在这独曲桥，贺喜遇刺。

谢明远默然，抬手飞快地解开袍带，拉开外袍前襟，又松了里面中单。

谢明远人遭大撼，紧：“陛下……”说着又跪，“臣有负君恩在先，陛下无需因当年之事而……”

君无戏言，当年之誓，如今之践。

自左肩至右下腹，长长一刀疤似血未凝，狰狞不堪，展跨他整个膛，甚是骇人。

谢明远长臂撑地在抖，半晌才以额叩地，间作哽，哑声：“谢陛下厚恩。”

语气虽是极冷，可话底却隐隐带了私惜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