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京中的诗书人家纷纷相邀出游。文人中陈尚书满腹经纶交友广阔,为人和善,往年各家正月里就开始下帖子邀他家同游,今年却没人登门。
原是前些日子朝会上,陛下突然谈及他家小儿子,说想见见,让他家过几日把孩子送进gong。
陈皓书香门第,在朝为官鲜少树敌,就连陛下对贵妃独chong而备受百官诟病时,他也未曾言语,实在想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发难。
温文儒雅的尚书tou一次变了脸,ruan话说了一箩筐,也没能让陛下回心转意。
别人还当他家孩子进gong是天大的福分,只因陛下膝下无子,正是求子心切的时候。京中向来有风尚,无子的人家为了求子,把别人家的养在膝下,过不了几年就能把孩子招来。
这时候谁家孩子入了陛下的眼,荣chong自不必说,痴心妄想些,说不定还能得个伯爵侯爵,不费chui灰之力光宗耀祖。
但陈皓万分不愿意,自从小儿子陈长行落地,他们没有一刻不担心不心疼孩子,这些年将孩子保护得严严实实,哪里愿意让他去拿吃人不吐骨tou的地方。
夫人日日以泪洗面,奈何陈长行知dao这事,自己收拾了东西,背着家里偷偷往gong里递话,愿意进gong了。
他悄悄出门,没有父母相送,甚是凄惨,谁曾想入gong后更是难过。
陈长行不是女眷,不能到后gong居住。陛下没有子嗣,东gong荒废已久,住不下人,gong里也没人把他的到来当回事,知dao他进了gong后脚才给他选了个司礼监的住chu1。
司礼监是太监们起居听令的地方,周遭都是净了shen的内侍,一听这地方,下意识就让人觉得长行不受待见。
陈长行入gong后先面见陛下,陛下选在贵妃chu1见他。层层帘幔遮住贵妃容貌ti态,只能依稀听到陛下急切地同她说什么。长行对大名鼎鼎的贵妃充满好奇,奈何陛下对他的到来不在意,匆匆将他轰走了。
gong里tou的人惯会踩高捧低,见陈长行被怠慢,刚走出安喜gong就有人奚落。
“大官员家的孩子又如何,贵妃不喜欢,还比不上我们当差的受待见。”边上的人跟着叽叽喳喳地笑,刺耳极了。
长行心里正一肚子气,他向来好胜要强,陛下晾着他他敢怒不敢言,难不成还要被几个丫tou片子欺负了去?
他lu起袖子抡起胳膊,举起脚边的花盆,吓白了脸,连安喜gong内的gong人都探着脑袋往外看。
现场有了片刻的死寂,众人赶紧跪下,看着安喜gong内。但这样的动静居然没惊动里tou的人,贵妃和陛下都没有出面,甚至没派个人出来问问。
长行醒过神,骂dao:“tou发长见识短的货色,有能耐当面和我说dao说dao,背后嚼she2gen,也不怕咬烂she2tou沁出满嘴的血!”
gong人大多胆小怕事,一个个跪着不敢抬tou吭气。偏领tou惹事的gong女上了tou,她堂姐是贵妃shen边的二等gong女,十分ti面,连带着她在gong里也很威风。长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她面子,她以后还怎么在gong里当差,立即涨红了脸。
“在贵妃gong里闹事,你胆子也太大了,快给我押起来!”
她大手一挥,没人动弹。谁都知dao这是尚书大人家的孩子,嘴上逞逞威风就罢了,谁敢去动他?
这个脸可丢大了,她气急败坏,非要显出她能耐不可,跑下去抓住长行,拿他问罪。其他几个和她交好的gong女见状,思忖之下觉得贵妃比质子更ti面,跑下去帮她。
长行可不是个让着女人的主儿,一群人要拉他,他要挣开,和她们推搡起来。其余人不敢在贵妃的地盘动手,只有他们几人在人群中拉拉扯扯。
又不ti面又丢人,长行没脸面,心下一发狠,手上使劲,下起死手来。
即便如此,双拳难敌四手,长行渐渐落了下风,几个gong女也弄得灰tou土脸,谁也不肯罢手认输。
这时一行人脚步整齐地往这边来,人们远远地看见为首的那人,赶紧避开,不敢直视。只见他径直往安喜gong来,看到人群中与其他人扭打在一块的长行,脚步加快了些。
等他到了跟前,人们纷纷跪下来给他请安,几个gong女见是他,赶紧散开。那gong女看到他,脸上遮掩不住的不屑,又带着点得意看向长行,草草同他请安后就开始告状。
“厂公,这人对贵妃大不敬,赶紧把他抓起来!”
这便是如今权势滔天的东厂厂公范暄,据说当年就是他向贵妃献计了结了先皇后,深得贵妃chong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