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也被那微毒素攻陷彻底，沦为自内瓦解的特洛伊城，一片兵荒乱让他几乎想立刻弹起，又被一种奇异感受按捺着继续装睡。Alpha由他靠着，空余的那只手拿了份报纸翻看，食指和中指夹着纸页――习惯动作，他知的。

        第二学期末少年试着向继父展一点孩子气的任，借学业成绩为由索要奖励，alpha接过成绩单划过清一色优秀的评价，称赞地点点答应他。假期第一天塔尔缇斯带他来到场，叫他看见那份奖励，一匹通纯白的阿拉伯，姿轮廓媲美最致的烤瓷艺术品，肌肉块垒行走间如行云水优美地起伏，长长睫温顺地低垂，打理顺如缎的鬃被阳光晒出一层铂金，宛如太阳神驾驶跨越天际的神驹。少年几乎雀跃，转着圈跑来跑去前后左右地打量，迫不及待想骑上去试试，塔尔缇斯托着他的腰将他送上背，他惊喜又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两条修长小分在两边晃来晃去，手上试着轻扯缰绳。那逗他玩似的忽然扬了扬前蹄，晃得他上不稳险些翻落下去，alpha及时用手掌扶住他，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翻上来落在他背后，一只手便揽住他的腰，膛挨着后背，与手臂一起构成牢笼，仿佛雄狮将幼鹿虚按在掌下。少年来不及因这过近的距离忐忑，alpha已经驱动匹奔跑，从小跑到奔驰只隔几个呼，清朗的风扑了满怀，风驰电掣的速度将一切琐碎俗事甩在尾后，只留下双目两侧瀑般飞逝而去的浮光掠影，宛若飞翔。他像个在游乐园过山车上张开手臂的孩子，试着松开紧握鞍的手，完全由alpha掌握，在跃起的失重与落进后怀抱的安稳中角逐颠簸，心脏砰砰的几颠出，干燥微张，只记得口中不由自主发出轻快的呼叫，像有扑棱棱的白鸽自口腾飞。

        三天躺在床上辗转的热期，两支平稳镇定的药剂，一阻隔信息素的颈环，生理上的成人礼是困囿于卧室的单人战争。少年穿好衣服走出去时，久违自敞开窗帘洒进的阳光像一双和的手，伴随一句“舒?埃克尼亚，你不是孩子了”的耳语轻柔推他出门，漫长孩提时代与孩子气的天真任像用旧的笔记本收进藏书阁最深，走出来的清贵貌美的男孩，众望所归地分化成了omega。他的信息素是车厘子果味，温淡甜掺点青涩契合他本人，发育成熟的开始接收以往察觉不到信息素，气味各异种类繁多，像天生视野黑白的人眼前突然泼了一把颜料，世界陡然变得缤纷。塔尔缇斯送他一支定制钢笔当成人礼――安安全全佩了阻隔片的情况下自然不用过分回避，男人的手掌放在他发轻了，掌心的温度让他低着耳一阵发，

        第二年舒?埃克尼亚正式升入高三，一个品学兼优样貌出众的好孩子，颇受同窗师长喜爱，开学初被委任主持一场学院舞会。当日他在准备室里最后一次背诵台词，毫无征兆地发热，起初只当是夏末的热气作祟，倒杯凉水坐下缓缓，温却蒸得越发，让他像锅中的黄油一样绵无力地在椅子上。被当作生病送回家，少年缩在被窝里半梦半醒，全像泡进一泊正40℃的粘腻烧酒，肤热得奇异感，包裹的柔睡衣成了糙难耐的砂纸，布料纹路蹭过之皆如羞草委屈得缩紧。他翻来覆去地扯乱衣物，口鼻间呼吞的气息都的，化成没形状的蒸汽，在空气中凭空拓出漉印子。门外传来三声轻叩，塔尔缇斯惯用的敲法，他上躺规矩了，alpha推开门，顿了顿，走进来，在床边坐下抚过他的额。少年眼巴巴望着继父，被子严严实实盖到下颔，只出一张釉遍红的脸，蓝眼睛成了两泓结满雾凇雪水的冬湖，因呼困难而微张嘴，里面粉尖抵着洁白齿列，alpha的手背挨上脸颊，他便忍不住猫一样轻蹭着汲取冰凉温。鼻端捕捉几缕醇酒的迷醉气息，他晕乎乎地问您刚才喝酒了吗，对方眯眼看了他一会儿，没回答，只说“你没生病，是分化征兆，很快就结束了”，话毕起要走，他下意识抓住对方的袖角，可怜兮兮地无声请求他多陪自己一会儿。医生会过来，塔尔缇斯只说一句便抽走衣袖，握住他的手腕放进被底，离开时目光一刻也不多停留。留下少年目光涣散对着天花板，他上过全套生理课，对这情况不怎么意外，分化才刚开始，但所有人都知他会是个omega，他继父一个正值成熟青壮年的alpha会避嫌再正常不过，就像姑娘家初染红的内衣不该由父亲理，只是冠冕堂皇的因果说辞到底无法抹去类似被抛弃的失落。他虚虚晃晃地看了会儿，拉过被子盖住脸，彻底埋进黑。

        到那时为止，少年确信他对塔尔缇斯抱有的感情还是――或者说大分还是――孩子对于成熟长辈的依赖渴慕，只是亲情终归以亲缘血脉为源，何况塔尔缇斯就他真正的长辈而言到底年轻了些，而他又正一个懵懂抉择的生命分岔口。卸去防备意味着接纳种种变质发酵的泉水涌进腔，他完全接纳他时便是坠落溺亡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