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握腕，面容肃冷，为首的男人披了西装大衣与羊绒长巾，指下抚过一鹰手杖，点点烛火透过镜片的银丝落在他平薄的颧骨与形似狐尾的狭长眼梢上，眉弓抬起，目光划过，与少年的双眼笔直接轨。片刻怔忡后，少年的心霎时骤停。

        半晌美貌的omega少年被扔在二楼告解室松的地毯上，纤维针织物丛林深腻着恍如梦幻的昂贵麝香。他抬起迷蒙的蓝眼睛，看见镂空雕花隔板后鸦群般的黑衣神父。亮澄澄的吊灯之下，符合一贯认知的板正神职人员们围拢而立，中央的椅上端坐一位年老主教，他披挂神袍与剔金绶带，宽大袖摆半遮一双了玫瑰念珠的瘦长窄手，眯成细的眼下有眼珠动，将那张遍生老年斑的窄皱面孔与枯萎树堪堪区分。老人是慈爱的，神父是高尚的，慈爱与高尚的交集就在眼前，腹刚才挨了一下的少年暂且不敢轻易开口，蜷缩看着黑发男人走过去，有人替他脱下外披的西装大衣，出内侧甲勾勒的、属于alpha的宽肩阔背。男人坐下来，同老神父稍作寒暄，两只手礼貌地握了握，老神父才抽出一形似枯竹的食指，点了点蜷在地毯上的小omega，问说这是哪来的小家伙。

        ——不得福乐，不享年日。老神父拉长的唱诵宛如钟坠，眼角的沟壑斑点折出怜悯的了然。黑发男人却被逗乐，笑得连呛好几口烟，险些夹不住指间的雪茄。烟雾缭绕那双眼睛弯眯起来，圣母的俯瞰被两弯漆黑月牙儿替换，伴随着男人抬手，一支左轮手枪哐啷砸在少年面前。男人朝他的方向抖了抖烟灰，鼻音微嘶但语气莫名柔和，“这个，拿起来，照你自己的脑门开三枪，三枪之后还活着就让你走。”

        从石像后被扯出来时少年犹在挣扎，四方掠来的手掌不留给他太多余地，从肩膀到腰依次按压在大理石地板上，有如一大针钉穿蝴蝶的翅缘。因畏惧而蜷缩，抵上口的膝盖强行将他展平，富裕生活雕琢出漂亮而柔韧的像一把阿波罗那儿偷来的月桂竖琴，薄薄衬衫正是免于蒙尘的盖布，无数手掌隔着它过肉，鲁抚摸让他应激地颤抖眼睫，睁开眼alpha男人们高大近墙的影堵死视线，陌生而侵略的气息于青涩omega而言比硝烟更难呼入。他无助地仰首，一只手掌就着弯弧握住那漂亮的脖颈，糙枪茧摩挲细颈肤，窒息晕眩让视野中的人影陡然高成连绵罗刹凶像，余光里旅行包也被翻开，相机装书一干昂贵物什倒了一地琳琅。少年尽力挣动双手，张开的粉色嘴情急下报出家族的名号，换来的却不是受威慑后的以礼相待，而是坚膝盖骨沉沉撞上腹，他蜷缩呜咽着干呕几声，溢出眼角的生理盐水蹭进肮脏地毯，半出晕了红的弱蓝眸，目乞求地望住那个貌似BOSS、举止风度的男人。男人似乎被他的姓氏勾起几分兴趣，鞋在距离他脸颊几英寸之远稍微停顿，纯银包的手杖末端抵上下巴，将他那张漂亮的小脸抬高暴在无数视线中。男人抿起线条削薄的嘴，眯紧的双眼于烛火尽滤出几分深意，“带上他。”冰冷手杖拍了拍脸颊，少年听到他吐出字眼。

        那场景会很像狩猎而归，是不是？四肢折断眸色楚楚的麋鹿被裹挟在狼群之中，高悬的圣母睁着不会转动的石刻眼球，畔悲悯的微笑不曾下牵分毫。

        少年知俄罗斯转盘的规则却还是初次摸枪，细长手指寻觅半晌才搭上扳机，金属块沉甸甸地在指间垂坠，坍缩出一个微渺的出口。按住发颤的手腕，枪口抵上太阳，少年因金属凉意蜷缩了手指，安全栓早就打开，扳机金属片机牵动撞

        男人抽了支雪茄点上，嗓音深结满烟熏火燎的蛛丝，一条架上另一条，鞋尖逗弄小狗似的悠悠抬起他的下巴，“路上捡的小东西，闲暇取乐倒不错。”伴随话语那手杖稍微抬高，原以为会被抽打，少年畏缩地闭了眼，长棍一端却只沉而缓地压在太阳上，像盖封火漆的印章将他漂亮的颅按进地毯，布了些斑驳泪痕的脸颊同灰尘拥吻，眼尾不远男人的鞋底踩上他的金发，把昂贵丝绸光泽踏成枯叶的败灰。老神父用指拨转念珠，鹰钩鼻尖咳出一声低哼，比诵经更低沉的语调慢腾腾提议着，这批药才到，还没找人试过药效。男人用手掌撑着下颔，叼着雪茄有一搭没一搭地抽，食指虚点两下大概是个指令，阴影中缄默如石像的黑衣神父登时被施了往生咒般活过来，走出两个，一板一眼起少年的双肩，指间的注针孔推向雪白颈肤。漉漉的蓝眼睛睁大了，小omega固然天真，也不至于将那注药剂当成护士手中无害的退烧药，他挣动腰，促乱开合的粉吐出最后的负隅顽抗，第二次提及的姓氏，黄金、美酒、领土、名誉，一个个筹码放上天平企图将彼端压下几个毫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