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你的剑是为了保护后之人，这刃便无坚不摧，这心便矢志不渝，你有了肋，也有了最坚固的铠甲。纵有艰难险阻，纵迷鬼，心仍存可容纳天地的豁达。

干脆地挥剑断掉了扎在曾韫脚背的箭，扶着他坐到了地上。

玉竹眸光一暗，从他手中抽出手来，站起低声：“你知不知我是怎么熬过九式功法的？”

经脉骤拓，内息如江河入海，玉竹浑上下好像被人突然地灌注了一怪力，再快的剑，再狠的刀，在她眼里都成了一拨便走的江上浮藻。

曾韫把自己比成“美”固然有些不要脸，却正说中了她能脱出蛟龙九式的原因。

她怔了怔，看见曾韫垂眼点了下他汩汩血的双脚：“……必要的时候，不要无谓的坚持。”

此言一出，万籁归寂，连地中的空气都随之一滞。

玉竹心情复杂地看他一眼，居然“嗯”了一声。

宋秋水飞快地拉满长弓。

盛笑春饶有兴味地看着两人说完了话，鼓鼓掌：“情比金坚，可歌可叹！潜蛟仇鹤两师兄若是知后辈们还能发展出这样一段感人深情，定能笑九泉了。”

随后便是神弓手的箭被她劈落在地的那一幕。

曾韫上的衣服被血水和汗水浸透了，整个人像淋淋的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似的，上再也闻不见惯常的梅花香，只扑面有一的血腥味。

说着又咂：“只是如果交不出，这喜事可就得变成丧事啦！”

她顿了顿，拿手背蹭了蹭脸：“曾韫，你要说话算数，不能让我失望——不去不行，我一个人去也不行。”

她要保护曾韫。曾韫不能死。

“你承诺过，要带我回青州看看。”玉竹，“我是抱着这个念入定的，也是靠着这个念醒来的。”

盛笑春浑浊的眼珠一轮，攥紧了手中拂尘。

“玉竹，”曾韫忽轻声，“人要活下去，才能许多事。”

他虚弱地了一把玉竹的小臂，借力把她推远了些，开玩笑：“还以为你迟迟不醒是为了多睡会儿，不想是为了关键时候英雄救美。”

剑指向前，总是要造杀业的。太多人屠戮一生，曾站在权力金钱的尖，攀到最高是狭窄的悬崖峭，最后难免会坠一己私的血海，“黑风白雨”如是，孟老猫亦如是。

——能让人义无反顾步向前、心越走越宽的，不是单单对生的留恋，也不是对复仇的渴望，而是保护他人的坚决。

玉竹自己都没有想到，她在第八式中整整困了三个时辰，直到耳中听到“杀了吧”三字，才顿有所悟，随后的第九式只花费了一瞬。

玉竹后退一步，长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圆满的弧度，恰把曾韫严实地护在了后：“刚才口出狂言要杀他的，是谁？”

她的语气嚣张至极，无需盛公公本人开口，下一刻，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便蚂蟥一般蜂拥扑

玉竹挑眉看他一眼：“先前的事还没问完。”

曾韫上的血怕是了足有一半，冷得已经不自觉地蜷成了一团，现在只能半倚着墙靠坐在地上，可是心里却好像被点燃了一团火苗，令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

曾韫弯曲的后背陡然一僵。

他苍白的脸上终于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那就有劳这位英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