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看不见的，大火焚山的场景。

她恨不得把盛笑春与他的众狗生吞活剥，挖心掏肺，算不算一种坚定？

她首先想到了凌霄。

蛟龙九式之艰辛甚于死亡本，连“活下去”都不够坚决，所以师父要的是什么样的理由呢？

待哭声渐弱，低低叹了一声：“你受苦了。但孩子，苦难多则多以，人自有命，你不该练这功法的。”

“否则，”仇鹤冰冷的声音：“你将永远止步在这里。”

那只抚她的手缓缓收了回去，黑暗中看不到师父的影，却听得到他的声音冷了下来：“你怕死吗？”

玉竹急忙：“敌不过会死啊！”

她这话说得气逾霄汉，如果化成实质怕是能集结千军万雄威，足以显示心之坚定。不想仇鹤却并不买账，幽幽叹：“囿于仇恨，终会导致耳目闭，心思狭隘，逐渐忘却天地之宽广，不见山高水长，不识浩然之

神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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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昂首向天，高声喝到：“狗贼毁我门派，屠我兄长，玉竹势要报仇雪恨，此志坚不可摧！山河不可撼！”

仇鹤话音刚落，包裹着玉竹的温骤然消失，烧灼与冰寒加剧袭向了她的五脏六腑。

玉竹止住了哭泣，茫然地抬起了：“师父，不练这功法，怎么敌得过盛笑春呢？”

玉竹被这句话问住了，一下子卡了壳。

“敌得过如何，敌不过又如何？”

神弓<竹问(沈西峡)｜PO18臉紅心

——既然要练，你就要给为师一个理由。

若没有这烈的仇恨，或许他早就变成了山旮旯里野兽嘴下的一段残骨，腐化了成为树木花草的养料，至死都是个干净的少年。

凌霄当初不过是个单薄的少年，瘦削得被大风一都要打个趔趄，他是靠什么伪装了十几年的师徒情深，在仇人手下学得一本领，最后孤一人走到绝境的？

王八烧了她的家，死的人她再也见不到了。

被吴疾风的刀刃住的时候、被段青山打得不能还手的时候、被孟老猫双剑压制到几乎脱力的时候，这些最靠近死亡的时刻，她真的怕过吗？

玉竹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叫：“师父！”

玉竹眼前闪过了数个难以磨灭的画面：吴疾风长刀落地，刀下一颗红纱批裹的颅落沙土；蜗牛山的无名山麓，她颤手在苍兰的简易坟冢前插上一朵白花；曾韫浴血奋战，以一当百挟持着王书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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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只有恨了吧。

玉竹懊丧地放弃了寻找，她竭力将上半与下半交叠，试图让冰火相抵以减除些痛苦。同时开始思考仇鹤抛下的那句话。

她怕死吗？

仇鹤见她不答，沉声：“你可知，你仓促练就的蛟龙九式比死还可怕？如果你是因为怕死而练这功法，纵然过了这第八式，也断走不出第九式——蛟龙九式非心思足够坚定之人无法修炼，既然要练，你就要给为师一个理由，让为师看到你的坚决。”

那个雨天在他心里播下了仇恨的种子，在他心上扎抽芽，逐步地成了他的一分。他长一寸，那恨意也长一寸，压着他在仇人面前弯下脊梁，垂下眉角，再挤出纯真的微笑。

遮蔽双眼的乌黑散去，渐出迷蒙的霜雪，她环顾四周，却独独不见仇鹤的影。

——仇恨是如此有力，她又何尝不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