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朵银栗结晶歇在她手心，她安捧直呼：好可爱啊！

        陈沧也抬手接下一朵，不规则的薄片，不知哪里可爱，还不如她现在左观右瞧研究雪形的样子可爱。

        他们肩膀相倚，安度蹭蹭他，扭：陈沧哥哥，以后我们每年都要一起看雪！

        不一定年年都会下雪。陈沧理智，安度眉间皱出控诉他没趣的暗诽，他立即改口：好，这算第一年。

        漆黑的夜空如浮着漫天蒲公英，为什么他们那么渺小，和为人所控的建筑一样，顷刻就被素白覆裹，辨不出原本状貌。

        他自语：第一年。

        安度购买店内的即拍即得服务，笑再收一张合影。

        *

        终于玩饿了，安度拍掉两人上残雪，找一家便利店买几串鱼。

        小悬空轻快晃，她挪挪屁坐稳高脚凳，看着他：陈沧，我觉得你变了。

        是吗？热气熏蒸眼，陈沧戳起一粒从竹签入汤水的子，人都会变的。

        他回望她，笑笑：你觉得我哪变了？不是你记忆里的大少爷了？

        大少爷一词，从前她调逗他严正作风时最爱用，而置于他现下家境，无疑是讽刺，陈沧在自嘲。

        今天一整天，他极尽地主之谊，却仿若一切喜乐的旁观者，即使被她强押着参与，也迅速从中脱离。

        好像他不需要拥有，也不想拥有他在用自己的标准割裂他们，割裂同龄人。

        安度摇摇，严肃：陈沧就是陈沧，不是什么大少爷。

        你是谁不由你的记忆或家庭决定，只由你自己决定。她眼神笃定，起誓一般：反正，永远都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永远都是。

        陈沧忪然抬眉，某间黑瓮瓮的房屋被凿开，清光闯进来，称不上亮堂，但能视物。

        安度下椅子，牵陈沧在绵厚的雪毯上奔跑，快，末班车要开了！

        *

        在临城小住近一周，同易美珍编谎漏百出，安度要在元旦前赶回郡城。

        出发那日陈沐正在陈沧家中客，长辈们商谈家事，她到点护送他们到车站。

        她冲陈沧小声耍笑：弟弟，你的小女朋友，我在你相册见过。

        别乱说。陈沧冷脸，将备好的食物和水交给安度。

        陈沐已上中学，他们之间她看得一清二楚，点点陈沧手臂，切！当局者迷，比我小两岁还摆谱。

        大巴车站候车，陈沧不放心，提醒安度检查随物品。她敷衍：都带好啦。

        陈沐姐姐，陈沧哥哥，再见。安度加入检票人群，冲他们挥手告别。

        还有几人就轮到她，她突然离队，小跑到陈沧面前站定。

        陈沧问：漏东西了？

        安度迟疑一会儿，眼睛往地面看，有些羞赧：我可以抱你吗？

        抱抱抱，使劲儿抱！安安妹妹。陈沐乐见其成，推一把怔忡的陈沧，快点，别让女孩子等！

        队伍越来越短，检票员举着喇叭促，陈沧轻轻环住她。

        女孩声音细细的：你会想我吗？

        会。

        *

        晚间，陈沧收拾安度用过的被褥，在枕下摸出一只手机和一个小方盒。

        看来安度心大意忘了拿。贵重物品，陈沧准备联系邮局保价寄件，手机忽然震响三声。

        黄底黑像素字，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我到家了，一切平安。还没睡，不方便打电话。不用寄给我，特意留给你的，要随时和我保持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