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找到她了。
我杀了她。他说。
这话很平静,仿佛他真只是个没心肝的痴傻儿。
她欺负你,我杀了她。
红袖怔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在刚才,她险些都没认出他来。
二十年前的故人,很多都被遗忘在岁月洪
里,包括他。
可季靖晟的情绪,满得都快溢出来了。他定定地看着红袖,眼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孩童般稚气地
了
鼻子,说
:我好想你。
*
回忆纷纷扰扰,二十年前的往事,在这一刻挣脱了时光,挣脱了药效,铺天盖地席卷了他。
他记起来了,她的名字红袖。
季靖晟年少时的绮梦,是那个给他买莲花河灯,教他放风筝、
木雕的人。
那时她刚到季家,和谁都不熟,乱走乱逛时恰巧碰到了他。季靖晟永远记得,那年月华如水,年轻的女孩儿坐在树枝上向他丢了片叶子,被他接住,一抬眼,却是眉目清秀的姑娘正笑盈盈地向他挥手。
她温柔地喊他季靖晟,像是他们已经认识了好多年。
她在树梢里,
后是一轮圆月,她仿佛坐在了月亮上,她向他笑,对他说:你过来些好不好,帮我指一下路,我找不着回去的方向了。
他就真的过去了。
后来也是在这棵树下,她教他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将三个字翻来覆去地写了几百遍。
她不知
,他其实会写字,只是想学她的字迹,假装自己不会,偷偷让她多教了很长时间。
还是在这里,她抚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
,一下下地教他
木雕。
她说:等孩子出生了,你
个小木雕送给她好不好?
他说好。
他怎么能说不好。
人间是黑暗的,她是灿烂的。
彼时他
着已经干枯碎裂的叶子,还不知
自己心里那种绞痛为何而来,只是觉得三弟和她在一起的画面,看着如此刺眼,要把他的心都
穿了去。
季靖晟不懂爱,更不懂深情,但想到她和三弟如果成婚,他就能时时看见她,还能和她说话,继续相
,就觉得很好。
这想法支撑了他目睹她怀孕到生子的整个时光。
木雕堆满了整个柜子,叶子彻底烂成泥,他学会用她的笔迹写自己的名字。
可她失踪了,和那个未满月的孩子一起。
再后来,他总陷入迷迷糊糊的梦境,梦见自己躺在一地血泊里,他与人争斗,要他们放人,那时他的刀法只是初成,扛不住多人战术,自然是拦不住。
每次梦见,他总想去探一探最后的结果,可他看不见,再用力,只余痛彻心扉。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可是又想不起来。
季承暄疯了,他也疯了。
上天入地,碧落黄泉,找不到,就是找不到。
有人说她死了,他不相信,费力回忆着最后一次见面,是她抱着孩子让她叫二伯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只顾睡觉,她佯怒说是他太凶孩子不肯理他,吓得他手足无措,挤出一个生
的笑容,把她逗得眼泪都笑出来。
笑声还在他耳边响着,她这么珍贵的人,地狱怎么舍得收了她。
季靖晟坚信,那个人没有死。
他把木雕收好,下定决心等她回来。
但没过多久,他突然听闻季承暄要成婚了,娶的人是殷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