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抬起，看到红妆蹲在自己边，看着自己，似怜悯，又似心疼，把钩月轻轻放到他的手里。

        季寒初的害怕，便在此刻瞬息放大了数倍。

        他避开钩月，死死抱着谢离忧，哽咽：不可以

        红妆低声：他很痛苦。

        季寒初低下，脸色和色都是青白，上全是斑驳的血迹，他不能接受，也不愿意接受自己将要亲手杀死谢离忧这个事实。

        红妆红着眼，握紧他的拳，钩月在他手中，他不断抗拒，但刀尖还是抵住了谢离忧的心口。

        谢离忧一动不动，满是伤痕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丝快和满足，已好准备坦然地接受死亡。

        红妆喃喃：让他走吧。

        他们都知，谢离忧活不了了。

        多活一刻，就是多一刻的折磨。

        季寒初双目赤红，拿起钩月，咙里发出一声撕裂的哀鸣。

        噗嗤一声，刀狠狠没入心口血肉，血溅到了季寒初洁净的脸上，把他半张脸染红。他发了狠，用力地进去，求的是一刀毙命，让谢离忧死得痛快。

        钩月果然是上好的兵，削铁如泥，谢离忧左手还搭在季寒初的上，没一会儿，一歪，那条胖乎的手臂就无声垂落，在季寒初的怀里停止了呼。

        他就这么死了，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点一点冷下去。

        季寒初抱着他，安静了很久，忽然大笑起来。

        笑声疯狂又可怕，他笑着笑着，着重的气，满青丝垂下，活生生一个疯子。

        他看着红妆，痴狂：姑苏小医仙居然连自己的亲人都救不了，你说可笑不可笑？可笑不可笑！

        看他这样笑，红妆却哭了。

        她缓缓跪下，从背后搂着他，将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生离死别如此无奈，她第一次恨极了自己天生淡漠的情感，不知怎么去安他。

        可季寒初比她想象中要冷静。

        他放开谢离忧的尸，伸手到背后拉过她的手掌，把她拉到前。

        谁干的？

        他认出了往生的毒，可有些事情不需要解释，在他脑海中纷乱的记忆各归各位以后，他不可能去怀疑她。

        其实他知，但他还是要问。

        他要一个答案，只有这个答案能支撑他的悲痛，他现在需要仇恨，需要愤怒，需要将一切情绪找到发口。

        红妆从他后转过，一字一顿：季之远。

        季寒初又轻轻地笑起来。

        他跪在肮脏的地面，跪在窗口唯一的光亮里，脊背弯下去，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垮了。

        他闭上眼，轻声说：对不起。

        这一声给谢离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