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在手机端响起，一字一句，清晰：“这样够快了吗？”

        清冷的月辉落在昏黄的路灯，给它的光晕蒙上浅浅的一层纱，有一个人静静站在路灯边，不知站了多久。

        陆沉沉下意识嗯了下，短短一瞬，又很快清醒过来。她察觉到了什么，本来就零丁的睡意一下子消散。

        她往后躺去，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

        他看了眼手机时间，现在是深夜十一点五十三。

        被他吵醒的。

        街边有老树，枝桠交错，横七竖八地企图遮天蔽日，人从底下看上去，冷月被割接成许多不规则的形状。

        好一会儿，他对她说：“你把窗打开。”

        *

        毯子从她上下，掉在地上，她穿着拖鞋踩过去，直奔窗口。

        周恪一那边声音有点空，带着淡淡的笑意，“在睡觉？”

        陆沉沉打了个哈欠，“刚醒。”

        说完，他转下楼。

        上的水咕咚咕咚地冒泡，排骨藕断丝连，她切了几下没切开，干脆放弃。

        也许是睡着了的，但睡眠很浅，客厅里有声音响起来的时候，陆沉沉一下就被惊醒了。

        要不，再打个电话？

        陆沉沉没了吃饭的心思，把手机点开，又锁上。锁上，再点开，如此重复了十几遍。

        那个凌乱的夜晚，沾着汗水的T恤，还有浴室里旖旎的热气……

        陆沉沉撇嘴，换了个姿势趴着，使劲嗅了嗅，希望从新换的沙发垫上闻到她熟悉的气味。

        陆沉沉了，失落的感觉加倍袭来。

        窗打开。

        陆沉沉放下刀，走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周遭很寂静，这一片因为是新旧交界，大多数房子都租给了外来客，一到过年，人走得干干净净，半点声响都听不见。

        脑子里闪过几个画面，都是在沙发上的，她和周恪一……

        笑是冷的，眼也是冷的，心大抵也是。

        啪嗒。

        是以他第一次摒弃了自己的礼貌和风度，面无表情地答：“和你有什么关系。”

        才三天，她就想他想疯了。

        周恪一：“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你了？”

        陆沉沉撑着自己坐起来，眼睛有些干涩，她了眼，去接电话。

        可今天是除夕，可能不太方便……

        因为安静，她有点空落，下意识想要去摸烟盒，转念忽然想起周恪一让她戒烟的话，手都搭上打火机了又收回来。

        不知名的鸟儿在树上凄凄惶惶地叫，声声幽长。

        她问：“你怎么来了？”

        要不是除夕夜街上的店基本都关门了，她何至于沦落至此。

其的阴冷，虽然他总是挂着一副笑意满满的表情，但不知为什么，周恪一总觉得他其实冷到骨子里。

        这是今晚的第六次。

        后，那幽深的目光一直追随他，直到他拐过楼梯，才消失不见。

        “你什么意思？”她咙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喜悦，“什么意思？”

        “喂。”

        有光亮闪过，他开了手机灯，向陆沉沉的方向挥手。

        陆沉沉看不清他的脸，可她能感受到他的目光，一定是在看着自己。

        当然，除了蓝月亮洗衣的薰衣草味，她什么也没闻到。

        连月光都为这个男孩子动容，想给他偏爱。

        “你不是说，想快点看到二十一岁的我吗？”

        砰。

        周恪一语气放得很温柔，“那你继续睡吧，我先走了。”

        “快吗？”周恪一答非所问。

        距离新年还有七分钟。

        陆沉沉伸直，毫不避讳：“是啊。”

        远楼，轻轻传来一声短促的冷笑，很快又消散在风里。

        “唉――”她垫着下巴，盯着手机，叹气。

        她觉得有些疲惫，想睡觉，找了毯子盖在上，可是躺了半小时，还是无法入眠。

        陆沉沉站起，立刻冲到窗边。

        睁开眼看了下挂在墙上的闹钟，她才睡了二十分钟。

        那“嗡嗡”的声响就在她耳边，近在咫尺的地方。

        周恪一沉默着。

        月光落到他肩膀上，发上，影子上，无言地爱护着他。

        陆沉沉拿着菜刀，盯着案板上的排骨，长长出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到了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