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裴父裴母走得早,为了不受裴氏亲戚的欺负,裴rong把自己伪装得又泼又烈。她真的发起怒来,裴兖也会心里没底。
他知dao有裴rong在一日,自己就没机会进郗家的门,所以这次去郗家之前,让刘梵想法子将裴rong给支走。刘梵胆子小,不敢骗人,他更不了解裴rong,不知dao什么样的借口能支走裴rong。
裴兖支招:“她孝顺郑氏,郑氏喜佛,你就说得来了一尊玉佛,请她去品鉴,她若喜欢,就卖给她。”
“还要卖给她呀...不过,我该去何chu1寻一尊玉佛呢?”
裴兖思忖片刻,命人从他箱底拿出一只半臂高低的佛像。这是他途径东阳,东阳郡守赠他的。
刘梵纵然不明裴兖的意图,但既然是能讨好裴rong之事,他也乐得效力。
将裴rong从郗家支出去,裴兖才敢登门拜访。他特意穿着素色的衣袍,又恐郑氏见到他穿素衣联想起郗紹,便换回了自己的官服。
郑氏见他,也不惊讶,只问:“裴大人怎么才来清平?”
裴rong淡淡dao:“两年前大赦就该来拜访夫人的,但因长安有些事耽搁了。”
“老shen一个逆臣之母有何好让你不远千里来探望的...你不来接裴rong,可叫她在这里受罪了。”
“是我的不是,来得晚了。”裴兖dao。
话罢,裴兖从衣襟间掏出一只薄薄的赭色布nang,“这是郗紹遗物,本该三年前就交给夫人的。”
郑氏当着裴兖的面打开那只布nang,里面是一缕发。郗紹的发色浅,那一缕tou发在阳光下闪着金光,郑氏一眼就认出那是儿子的tou发。她将那一缕发置在xiong口,仿佛把它当zuo了郗紹,枯槁的脸上瞬间布满眼泪,“郗紹,你好狠心...你自由了,娘可怎么办啊。”
郗紹那无畏无惧的xing子,郑氏早就看出端倪。郑氏亦是大族出shen,知人生在世,理想抱负是高于xing命的。她理解甚至认可郗紹的zuo法,被liu放至清平乡,她没有过半声哀怨。
在她看来,郗紹是zuo了一件正确的事。
若说又恨,只恨郗紹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裴兖听不得妇人哭泣,他悬在郑氏背上方的手迟迟不落下,不知要如何安wei她,只好悻悻收了回去。
郑氏竟不恨他,这倒令他诧异,不过他只用片刻就想明白了,郑氏虽是妇人,但她历经三朝,见识比那些自以为是的士大夫广阔多了。
年少时他和郗紹也互相欣赏,一起游山赏水,yin诗作赋,但人走到一定的地步,必须zuo出选择。他和郗紹之间没有对错之分,只是二人立场相悖罢了。
郑氏看得透,奈何裴rong没有郑氏这般通透,她不理解他便罢了,也要和那些士大夫们一起恨他。
见罢了郑氏,裴兖怕被裴rong撞见,便早早回了驿馆。
在隔bi洗衣的田婆和周娘子正好瞧见了裴兖离去的shen影,两人脑袋凑一chu1,生怕别人不知她们在议论别人。
田婆dao:“那就是长安来的裴大人,我以为是个老人家呢,怎是个风liu倜傥的公子?”
周娘子dao:“就知dao你tou发长见识短,不曾听过邺城裴郎的名号,他十来岁的时候就已经能文能武,受今上赏识了。”
田婆又dao:“十来岁就那么厉害,那青睐他的姑娘岂不是很多?哎呦,瞧他那风liu劲儿,眼pi子一抬,我好似又年轻了二十岁。”
“你年轻二十岁照样入不了人家的眼。”
“这么年轻有为又俊俏郎君,他的夫人该美成什么样?”
“这我特意打探过了,听说他一直未娶妻。大概是风liu惯了,不愿成家。”
“不成家的男人我不喜欢,嫁不得。”
...
裴rong被刘梵请去观赏一尊玉佛,她眼尖,一眼看出是上乘货,还不等刘梵开口,她已经主动问了起来:“这尊佛可否转手于我?”
“这...”刘梵瞬时觉得那位裴大人真是神机妙算,什么事都被他算准了。
东山施工,郑氏无chu1拜佛,裴rong心想若能把这尊佛供在家里,郑氏不必去东山也能见着佛祖了。
刘梵不知如何要价,灵机一动,dao:“这物也是别人赠我的,你若真想要,我回tou去问问他这尊佛价值多少。”
裴rong立ma就想明白了,穷乡僻壤的清平,别说一尊玉佛,就是指甲盖大的玉环也没见过,除了外来的人,谁还有这么大的手笔?
她脸色忽然就冷了下来,dao:“这玉佛你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
刘梵不知自己又说错了哪句,他这一回可并没有提起裴兖的名字啊。他细细回忆自己方才的举动,确实没有不妥之chu1。
“郗娘子,我送你回府吧。”
“不必了,若被人瞧见我和你在一chu1,不知又该怎么被编排了。”
刘梵站起shenyu送裴rong,又觉她气势骇人,他不由tuiruan,只好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