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钟亦琛收到一盒写着“温”字的菲林，但因缺乏更直观的证据下搜查令，只能秘密调查不发；

        低咒一声“夭寿”，“阿嫂，你搞什么？弟兄们找你好久，你居然躲在这里。”

        昏黄午后，日神与月神在云层背后交替换班，夕阳无限好，电车慢吞吞。

        后来她终于哭累，唐允意外地没有问她缘由，或许他也心虚，讲不出口。

        她兀自用手抹掉眼泪，讲话比刚刚面对温至臻时还要颤抖，“你能不能过来啊……”

        走出庙街后，路过7-11便利店，唐允走进去买一盒烟，又带上一瓶冰水，递给她敷起的眼睛。苏绮看到地扪牌凤梨罐，顺便带上一罐，唐允虽然觉得奇怪，还是沉默付账，没讲什么。

        唐允也要惊掉下巴，不知如今是何情形，生地说：“你怎么了？”

        她沉默应对。

        阿诗出院，续租苏绮在庙街的那间单屋，摇变成仙都夜总会的妈妈桑，不再肉生意。

        也许将来有一天唐允会看过这电影，意识到苏绮今天反常原因为何，那也是以后的事情，1994年不必考虑。

        金城武吃光30罐凤梨罐后决定忘记前女友，她认为仪式感足够庄重，肝寸断之时确立一个标志，自己去面对现实。

        她问：“你赶我走？是吗？”

        苏绮指了指，硕大的霓虹灯

        唐允皱眉，“叫她听电话。”

        唐允语气不悦，“别耍我，我不钟意搞花样的女人。”

        苏绮缓缓抬起覆在耳边。

紧移开视线，没看清红双眸。

        舆楼时隔近一年重新开门，却不迎客，只有一位穿西装的男人半跪在里间地面，以干净的衫任她胡乱拭眼泪与鼻涕。

        苏绮好像濒临窒息的生物在水下寻找氧气，从未那样敞开心扉地依靠唐允，依靠仇人，在全港第一初恋破碎的当天。

        唐允那时在想什么？

        又一年港姐竞选即将进入尾声，燥热的温度略微降下，苏绮与唐允在庙街消夜――一年的时间里，另外三位之间已经萌生又寂灭了复杂恩怨，再难凑在同一张桌吃饭。

        唐允走过去，“你好惬意，完全不找我。”

        美兰离开沉浮几十年的香港，回广东老家相亲结婚，唐允买下美兰夜总会，更名“仙都”，生意依旧红火；

        他一路张望着找她，直到突破人群，在街口看到蹲在一边食烟的苏绮。她显然也看到他，把烟踩灭，站起来。

        她冷静分析，“人好多，当然走出来等你。”

        实际上听到他声音的瞬间鼻与眼眶一齐发红，刚止住的泪水又在溢出，无声之中打双颊。

        阿正又进去，目不斜视地弯腰，把电话到她手里。

        唐允没看过，阿正也没看过，苏绮与阿诗一起看过。

        苏绮还在抽泣，上气不接下气的，口齿也不清晰，“你快点吧……我麻了……”

        他骂她“没良心”，路上还是闯了两个红灯，赶到庙街。

        她一言不发，阿正掀开帘子走出去，打给唐允汇报：“找到了，在舆楼。”

        想他好像终于拥有了内心世界，世界里面有苏绮、有花衬衫、有喜怒哀乐，有她对他真心实意地需要――彼此需要，世界宣布完成塑造。

        没想到苏绮哭叫着开口，把一墙之隔的阿正都吓到。

        他忽然觉得自己刚刚四张望好蠢，不愿意承认。

        唐允以为她偷跑躲他，仿佛他是戏曲中强抢民女的恶霸，他才不愿意扮演这样的角色。

        唐允撑着面子，明明脚已经走出办公室，嘴里还在说：“Miss苏公然翘班，我好多事没完。”

        庙街延续刚刚结束的美食节氛围，啤酒大促销，各家老板都在吆喝，游客好多。唐允刚想趁乱牵她的手，就发现人不见了。

        打电话肯定也听不到，他只能顺着人走，后悔赶在周末出来。

        路边，车子旁，一男一女，中间立着瓶受冷落的冰水，他烟，她食罐。都是中环上班族的打扮，识货的人看得出价值不菲，画面写满随意和颓丧。

        他见她不回应，心里更怒，“吧，别回来了。”

        当然能，肯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