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刻选定一所省内的工科类院校。

        比如她初中之后就没有在新年买过新衣服了，姥姥却总偷偷给她钱，让她去买漂亮的衣裳；她一个人学会了饭洗衣服家务，可在姥姥眼里仍然是那个洗碗会把袖子弄的小孩儿；和姥姥挤在她的小床上睡觉，老人也总习惯拍着她的背哄她睡觉。

        他牵挂着家里，母亲的神状态，弟弟的学习状态，他知自己本走不远。

        她忘了，程刻早就不坐在她后了。她呆呆地环顾一周，也没有看到程刻的影。

        父母亲原本不同意，林纪宇为她足了准备，分析她选择的学校优势、专业优势、成绩优势，一桩一件摆在尤父尤母面前。

        她一直觉得，姥姥是世界上最爱她的人。从小到大，她缺少父母的陪伴，被迫长大的几年里，只有在姥姥面前，她才能肆无忌惮地回小孩。

        姥姥是在黄昏时分走的。她最近吃不下饭，神却很好，要儿子陪着回乡下老房子住，她向来好脾气，很少有这么坚持的时候，儿子儿媳带着带着她出院，回了老房子。

        这里有数不清的她和姥姥生活过的痕迹。

        你妈妈打电话来。

        教室后墙的黑板贴上所有人的志愿，文娱委员把大家的志愿贴纸按照地理位置分布，她的纸条在高，程刻的在低，正如他们背而驰的现状。

        她呆滞地往后看，却没有看到程刻。

        尤时站在老旧的房屋前，泣不成声。

        而如今，她站在成人的关口，却失去了最重要的亲人。

        学生卡放在桌肚里，她伸手拿了几次，没拿出来，里面的课本资料七零八落掉出来，她却无暇顾及。手里的请假条被眼泪打，她坐在凳子上，失神地看着自己弄出的一地狼藉。

        班主任老刘到教室找尤时的时候，尤时正在和许新意讲一刁钻的物理题。

        最后一顿饭她难得吃了很多，之后一个人坐在树下看夕阳。

        二零一九年的五月，尤时即将迎来她的十八岁生日。而她始终没有想到，老天爷竟送给她一份最肃穆的成人礼。

        尤时止不住眼泪，明天就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姥姥之前总说，盼着她长大，赚很多很多钱，带姥姥多看看那些没见过的。

        她走得很安静，也很安详。

        夜深，母亲哄她带着弟弟回房间睡觉，弟弟在她边熟睡，尤时躺在床上发呆。

        母亲在电话那语不成句，尤时听到一半，手机几乎握不住，她脸都白了，泪像失了神经控制，了满脸。

        乡下的老房子，她已经好几年没回来过了。儿童时候在这里呆过几年，后来每年过年还是会陪姥姥回来看看，高中之后就没有时间了，加上弟弟生病，尤时除了上学，其他时间都在省会的医院里。

        春节回家，姥姥还说高考完给她包大红包呢。尤时挽着老人家的手，姥姥看上去神不那么好了，尤时逗她开心：那万一我考得不好呢？

        大人们开始理后事，第二天要下葬，住得近的亲戚们连夜赶过来，晚上只能在客厅里打地铺。尤时守在姥姥的遗前，双膝跪地，手脚麻木，她的情绪已经崩坏，泪得无知无觉。

        尤时在眼泪和悲痛中，迎接了她的十八岁。

        尤时跪在地上，听妈妈和她说，姥姥已经生病很久了，人到了年纪，就像一块将耗尽的电池，总有断电的一天。

        尤时跟着老刘到走廊上去，他脸上的表情比抓早恋严肃，尤时眼观鼻鼻观心。

        她觉得奇怪，老刘这时候找她能有什么事？三模成绩刚出来，她比二模还高了几分。

        一场关于十七岁的她和他的梦，正在走向终结。

在林纪宇的建议下定了高考第一志愿。

si  m  i  s  h  u  wu.  c  o  m

        不到一分钟，尤时却像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凌迟。电话挂断，老刘拍了拍她的肩，说：回家吧。

        姥姥说：那也是我的好妞妞。

        姥姥只是断电了。

        父亲托了朋友来接她。尤时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姥姥家。

        房间的墙上挂着一副老钟，指针到十二点，新的一天，老钟发出一声闷响。

        京都的一所综合类大学。

        她只是很想要一个拥抱。

        老刘把手机递给她，尤时接过。

        尤时回教室收拾东西，她脸上的泪水过于明显，把教室里认真写题的同学们都吓了一，她却本顾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