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堵得水不通，唯独她周围留着一小片空地。

        “妈......妈？”

        沈瑶在李丽萍面前挥了挥手，李丽萍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用脚踩灭了烟，刚才掐着烟的手指还在轻轻颤抖。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没想什么，走，上车说。”语气透着些慌乱。

        沈瑶心里咯噔一下，直觉有大事发生，却没什么绪。眉紧蹙，忍不住抬看了眼陈宇航，没想到陈宇航也在看她，眼神里分明也是带着几分疑惑。

        “没事儿，天塌下来个高的着。”

        闷热的车厢里，三个人各怀心思。

        李丽萍默不作声地又抽完一烟，闷热的车厢里弥漫中一烈的二手烟的味，她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你爸爸......你陈叔叔......前一阵子那个消防栓的生意现在回不了款了，也欠了点钱，欠的不多......不多，呵呵。”

        李丽萍说得轻松，可后面坐的两人都知，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心思也越发沉重。

        “......我俩一阵子要去外地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借点钱回来。”

        李丽萍说着，哆嗦着手又点上了一烟，猛了一口。

        “肉店我卖了，还留了点钱，你爸爸的一个朋友帮你俩租好了房子。”

        车窗外尖锐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沈瑶在这六月末的夏天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浑止不住的发抖。

        能让李丽萍把经营了一辈子的肉铺就这么卖了，到底是欠了多少钱，还要租房子，难是怕人寻仇......

        沈瑶越想脑子越乱，想说点什么，却如鲠在，发不出半点声音，颓丧的靠在车座后背上。

        “妈，家里你放心。”

        陈宇航情绪仿佛没有半点起伏，语气如常，让人听了反倒有些安心。

        陈建军早就跑去了外地躲着，李丽萍帮着沈瑶收拾东西。

        “妈......你后悔吗？”

        回家的路上，这个问题在沈瑶脑海里反复出现了无数遍。陈宇航不在，她终于还是憋不住，问出了口。

        沈强肺癌晚期，李丽萍掏空打拼十几年积蓄，发了疯一样把沈强工地上的欠款全要了回来，最后还是落了个人财两空。和陈建军结婚三年，结果快五十岁的人还要提心吊胆，东躲西藏。半生心血就以这么一个仓惶的姿态草草离场。

        在沈瑶的印象里，她的妈妈，那个永远着一口大嗓门说话，仿佛永远也压不垮打不倒的中年妇女，从没有什么时候像眼前这般满脸疲惫，尤其那满枯黄的小卷里，细看过去已经掺了不少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