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耐烦地接起：“什么事？”

        程祈安有点懵，手机“咚”地掉在地毯上，咕噜噜了一圈，里面传出崔辛秋气急败坏的骂声，无非是说他“费力不讨好”“自作多情”之类的。

        她说这话时没什么表情，甚至语气都没有起伏，在场的人却无一例外都从中听出了嘲讽。

        楚相玉当即气得红了脸，梗着脖子大喊：“徐秘呢？徐璐！”

        但程祈安依旧不死心，他挨个推开剩余房间的门，每个都无一例外是空的。

        与崔辛秋一样愤怒的还有不少人，毕竟谁也没想到楚游会提前回国，并且是在什么消息都没接到的情况下。楚游直接华丽丽降临楚氏集团总公司大楼，把正在办开年会议的各董事们吓得跌下椅子。

        真不是故意搞笑，但旁两人还是被他给逗笑了，连楚游也难得开了句玩笑说：带着你去飙车，恐怕兜完一圈了才想起来尖叫吧。

        “意大利。我以为你们知呢。”

        “阿游，不是和爷爷说好的，一周之后回来吗？”

        “你去找楚游了？”

楚游淡淡：“他就跟我说过一次话。”

        “他也不知情。”

        “你找到个，”崔辛秋破口大骂，“楚游回国了！刚到！”

        “你在哪？”

        但程祈安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心底腾地升起一莫名恐慌，如气球般地在他腔里疯狂鼓涨，事实如此：他再一次、又一次被楚游丢下了，这次是丢在异国他乡。

        一直折腾到日落西山，他才终于接受了“楚游不在家”的事实，他颓然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开手机发现全是未接来电，有父亲继母的，还有继姐崔辛秋的，想来他们都是要为他独自跑来意大利兴师问罪，他全都装作没看见，正要拨给楚游时，崔辛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其中表情最绚烂的莫过于楚总楚相玉，前阵子他刚回老宅，和老爷子商定了楚游的回国时间，明明是定在一周后，怎么突然人就到眼前了？

        “也是。”楚爷爷点点，他也不信程家能在他们眼子底下到密不透风地将楚游送回国，“既然回来了，就先好好休息几天。”

        楚游平常是什么德行，楚家人都清楚得很，唯独在爷爷面前她就矜持起来，看得楚相玉牙，他忍不住要起发作，刚起了个就被楚爷爷伸手按下去：“是徐秘书替你安排的吗？”

        “程家那小子也在意大利，程家帮你了？”

        “嗯。”程祈安毫不掩饰，他以为崔辛秋会质问或是恼怒，没想到听筒那边安静许久，忽然响起一声嗤笑：“找到了？”

        楚游浅笑，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都听您的。”

        “我…上高中了……”他吞吞吐吐地。

        “这好像不是终于见到多年未见的女儿的表情呢？”楚游毒，“惊喜吗？”

        程祈安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尽有楚游替他解围，他似乎仍能感觉到有个视线自上而下地盯着他，只要稍微出些破绽，就会将他当场钉死在原地。

        没想到她突然变

        才不会。程祈安只敢在心里腹诽。

        楚游轻笑：“我给徐助理提前下班了。”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两侧坐着的小辈上：“公司的事有你弟弟妹妹持，他们也该去历练历练。”

        是因为我的活真的很差吗？他忍不住脑补，又觉得不该是这么个荒唐的理由。

        到晚上，楚游回国的消息长了翅膀似的飞遍圈子，一如她当年出国时那样热闹，不少人打探到她的号码，争先恐后地想要问她近况，都被她一一无视，最后她索直接将手机关机揣进兜里。

        眼下不是叙旧的好时机。她看着书桌对面的老者，和他旁边坐着面色发白的楚相玉，其余弟妹坐在周边，看向她的眼神里或多或少带着探究。

        等到程祈安再次悠悠转醒已是次日下午，刚从回忆抽，脑子里还懵懵的，好半晌回过神，发现自己浑清爽地躺在楚游的床上――如果不是上还穿着昏睡前套上的那件情趣内衣的话，他都要以为昨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春梦了。

        “……嗯。”他回答得明显没那么有底气。

        男人疑惑：“那是我记错了？”

        “嗯，你记错了。”

        “你……你怎么…！”

        他不信邪地了眼睛，了三五遍，楚游依旧全须全尾地站在会议桌对面，面上冷肃，是他最讨厌的表情。

        侧没人，伸手摸去也是冰凉，屋子里静得可怕。他从床上坐起，环视一圈也没看到楚游，于是推门出去，卧室外同样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在。

        楚游垂着眸子，很乖顺的模样，“阿游知错了。”

        “也是，哈哈，围着你转的多了去了。”

        楚游摇：“是我自己准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