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你个问题，”子襟轻声开口。

但说实话，他很难把眼前的女孩和遥远记忆里的某魂魄联系起来，虽然这神神经经的架势也差不离了。

简商抱起手臂，等着她说下去。

去年初见时他还能看见许宁的未来，乏味无趣，但也称得上漫长平静。可到现在，那双眼睛漆黑一片，空荒芜，像潭深水，沉到底去，也捞不出半点东西。

果然没法交，小姑娘刷的一下站起来，背起书包关门离开了。

子襟似乎不大明白，她松开嘴，就那么愣愣地回望着他。许宁一点点去她嘴角沾着的血迹，简商简直不能更气，他愤怒：“你不要命啦！”

简商：“那要看你喜欢不喜欢了。”

她是真的咬了，牙齿尖利地撕开肉，血一下子

子襟起初还是一脸茫然，那是很柔的神态，可惜保持不了多久。和大多数刚刚生成的魂魄一样，执念占据了她的大脑。

他于是问她：“你要我什么？”

百年前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城隍庙戏台之上，他满心焦急，也不知是什么生了他对许大公子的责任感，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看着许宁被女鬼拖走。大概这么长时间以来，很少有人认真听他说话、被他捉弄，他忽然就舍不得了。

简商毫无挂碍地继续埋煎松饼。

苍白的面容、冰凉到极致的温、诡异的出现，简商认为许宁不至于被蛊惑。但他还是听见他回答了，很轻，但却坚定的一声：“好。”

简商本打算放弃了，却见子襟一脸呆滞。执念归执念，真要和这女鬼理清逻辑那可比登天还难。

果不其然，子襟出尖尖的牙齿，上面还沾着刚才的血迹，她义无反顾：“我要吃了你。”

许宁大概是真的不想活了，原先纠结算计的那些，到了此时忽然变得毫无意义，子襟要什么他都可以给她，他不在乎了。

小姑娘一把握住许宁的手腕，凶巴巴：“你跟我走！”

人死后会进入一种很模糊的状态，就像睡梦时，对事情的前因后果没有印象，只知自己要什么，那种执念往往很强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何况这女鬼还穿着红衣，分明是只厉鬼。

子襟：“那你是什么？”

简商其实很挣扎，他并不想干扰这可怜兮兮的重逢。可是人鬼本殊途，接的时间长了，命数都会受影响。

远的简商适时解说：“是了，那就是鬼啊。许宁你可以死心了，快回来。”

鬼对于自己在的事往往没有清醒的认识，这一咬就是许久，甩都甩不开。而在这整个过程中，许宁的视线都没有从子襟脸上移开。他捧着她的脸，心疼而怜惜地问：“你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下简妖怪终于慌了，飞快地冲过来想要拉开两人，并且毫不意外地被子襟咬了一口。

子襟瞪他：“闭嘴！”

小姑娘扒拉住对方的，对着脖颈汩汩动的血咬了下去。

简商：“这要看你对神的定义了。”

子襟：“所有这些都是惩罚吗？”

本可以寻找新的生活，可几世过去了，那些沉重的往事还是一代加一代地压覆在她心。虽然都是自己，却也仍然觉得对不起，对不起那些新的人生里无望等待的时光。

简商翻了白眼，许宁似乎也愣了下，却还是傻傻问：“怎么吃？”

简商：“这要看你对我的判断了。”

“世界上真的有神吗？”子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