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舅妈使眼色。

        丁珂抬看向病房其他病人，都是生脸。

        早知这一趟是自取其辱，但不来怎么底呢？总要摔到低谷，才能再无顾虑，才能重振旗鼓。

        他心里那棵树，早在一次次不被认可中，枝叶凋零，疮痍满目，鲜血灌溉都不愿开花了，他还执着什么？

        “嗯。”丁珂坐到病床前，熟练地收拾起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丁珂没搭理两夫妻，丁卯要起来，就先扶起了他。

        她离开后，束睿呆坐原地，一动不动，眼睛也只看向一个地方。

        也就几天时间，同病房的病人换了两拨，现在也都出院了。原先护工的丈夫农务时伤了腰，需要她照顾，被迫辞职回去伺候男人了。

        丁珂该说的说完了，站起来，最后聊回正事：“叔叔想看李崇被带走调查，要再想办法了，通过李暮近击溃他的路，走不通了。”

        现在护工是丁珂上礼拜找的，比原先每天贵一百。

        外边天刚阴下来，他心里已经在下雨，手机响，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有，就这么被缚在低沉的情绪里不能挣脱……

        说完看了他心挑的酒一眼：“你挑的酒要比李暮近挑的好喝。”

        丁卯靠住枕，才叫舅舅舅妈，寻着声音和黑影，扭过脸，问：“你们怎么过来了。”

        丁卯先叫丁珂，声音迷迷糊糊：“姐姐。”

        他这两年最大的愿望就是像正常人一样。

        护工拿起水壶，出去打热水。

        话音刚落，丁卯醒了。

        她的声音仿佛穿过听筒，她在他旁边说话的场景突然象起来，他忽然醒神，扭看去，兆婧站在长廊那，收起手机，冲他笑了下，随后走到玻璃房子门外，敲了敲玻璃。

        束睿渐渐皱眉，短短十几分钟，他被丁珂颠覆太多次了，是跟李暮近在一起让她再无后顾之忧了？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想装傻了。

        手机在一阵消息声后沉寂，不知多久，又响起来，这次是来电。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接起这个电话的，脑袋里像了一团棉花，接通也不知要说话，还是对方先叫他：“阿睿，今天的鸠州是晴天，但我还是更喜欢雨天。”

        可是，谷底也好的不是吗？

        “你喜欢听我说话对吗？”早在束睿想跟不时跟她通话时，她就有所察觉，“觉得安心？可以暂时抽离那种无助的心情。”

束睿抬起来，他以为他从未透过对她这点心思，她怎么会……

        丁卯伸手摸摸。

        唯一不变是东南角的丁卯，易感染质让他创面好了又犯，原先好一点就接回家，现在接回去，没两天又送过来，干脆就住在医院了，方便，但丁卯心里大概不怎么舒坦。

        舅妈皱眉白舅舅一眼，咂嘴：“看看给吵醒了吧！”

        舅妈说：“你姐叫我们来的。”

        丁珂跟束睿分开去了医院，第一外科医院烧伤修复重建二病区。

        束睿大脑停摆，她话音落下那一刻，他也沉入长久的空白。她抛给他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却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快乐，他早忘记是什么。

        丁珂给丁卯掖掖被角，舅舅、舅妈这时候进来了，比上次的笑脸还要灿烂，拎着一箱酸，一个果篮，一盒土鸡，点哈腰，对丁珂不像对一个晚辈，倒像对重要客。

        丁珂把手伸过去，让他握住，随后说：“我这两年打工

        丁卯睡了，只有护工在病房，她刚开完陪护中心的视频会议，回就看到丁珂，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你来啦。”看向病床上的丁卯，压低声音，“刚输完，睡着了。”

        他后知后觉地开门，她歪笑着说：“所以我决定先不回去了。”

        “但喜欢不止安心，要快乐，你跟我待在一块儿，快乐吗？”

        舅妈想打招呼，望了丁卯一眼，脖子一缩，轻手轻脚起来，还不忘杵舅舅一下，“小点声，卯卯睡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