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梦醒的时候是清醒的。

        出事之后，她整个人都?陷进?一种很低落的状态，药和饭食通通懈怠。

        追着问过去，使?女答不出更多?。

        但是没有见到。

        送罢青桐，她已经有些不支，但想到既送了青桐，便不好不去探一探湛君。

        言外之意是准许了她。

        元衍当然着急，但是对她，他从来?都?没有很好的办法。

        张嫽同青桐并没有太多?情谊。

        晚间的时候又问夫君。

        不过说?到底也还?是青桐的错，那样的事，伤透人的心。

        有人轻轻抱住了她。

        只是轻微的寒热。

        她当然知是谁。

        夫君倒知得清楚，仔细同她讲了始终。

        她是从使?女们的窃窃私语里?得知了青桐的死讯，那时她还?躺在病榻上，一瞬间错愕非常。

张嫽：“将军自去，待再看不见你们了，我也就回去了，最后一回了，久些也无妨。”

        夫君笑着同她讲：“嫉妒会使?人发狂，什么疯事不出来?？”

        然后猝然惊醒。

        这想法磨折着她，最终使?她崩溃，深夜里?痛苦起来?。

        总有一种不知今夕何日何地的迷茫。

        就寝后，夫妻两个挨着，她对自己的丈夫：“我想再去看一眼青桐，到底相识一场，送她一回，也算全了这份情谊。”

        但终究还?是只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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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忍不住叹气。

        最终她没有去见湛君，见了总要说?话，无论说?什么都?会勾起伤心事，倒耽误病情，违背她意愿，因此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在门?前安了两个孩子几句话。

        她知那是青桐。

        最坏的是她不肯好好吃药。

        但张嫽是一个完全的好人。

        夫君便安她，几句话讲罢，又要出门?去，天?色已然很晚，她自然要问是什么去，夫君并不瞒她，说?去看公文，要她早睡不必等。

        夫君的担忧的确很有必要，因此她也十分忐忑，说?话时额?浮起薄汗。

        梦里?飞溅的线一样的鲜红的血，苍白的美丽的脸。

        庭院里?见到鹓和鲤儿，两个孩子一样的怏怏，叫人生出无限的怜惜。

        其实也不止是青桐。

        青桐那么年轻，竟然会死掉。

        只是暗恨。

        还?有阿兄和阿嫂，也都?是红，只有先?生和英娘不一样，是漫天?的白，像落了一场大?雪。

        她想起青桐美丽的脸，幼时是一颗桃子，长大?后是一朵花。

        毕竟那才是真正受了委屈的人。

        “这等小事也要来?问我，是怕我太清闲吗？”

        但青桐到底不同。

        她听罢很是唏嘘，感叹：“青桐也太糊涂！”

        因为她曾经真切地想过要青桐死，而青桐真的死了。

        并没有想象中的暴怒，只是不耐烦。

        湛君在病中，神识是昏而且飘的。

        抚着他们的?问是怎么了，被告知是他们的母亲和姑姑生了病，不见好。

        有时她会忍不住地想，是她有意地杀死了青桐。不是害死，是杀死。

        都?是她经历的死，都?与她相关。

        没有说?话，只是抱住了她，哄婴孩一样抚她的脊背。

        但初始时并不严重。

        她当然是等了。

        因为张嫽不是方艾喜欢的人，所以青桐谨慎地与她保持了相当的距离。

        她自然惊喜，而且观察到小姑在一旁似乎也有些意动的模样，还?想着到时或许有伴。

        于是她便不仅是为湛君哀痛，同时也为两个孩子哀痛起来?。

        她是在青桐离世的当晚害的病。说?这病全然是为青桐而起也不算冤枉。

        夫君沉了片刻，：“母亲只怕不悦。”但他也了解自己的妻子，便：“先?去母亲请示一番吧，便是不许，也尽了心。”

        湛君确实病得很重。重到不能见人。

        她本是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婆母的态度却?出乎她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