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将靠在了他的肩上，又朝前走了几步，忽然，脚步又慢慢停了下来。

        这个时辰，中宁静无比，之上，空无人，耳畔，只有两人踏在花砖之上所发的轻微的步履之声。

        周鹤入殿后,起初对着画立了许久,并无半点异样,随后他说看不清楚,请求将火杖靠得近些。附近一名举火者便照他所求走了过去,怎知他上衣物夹层里提前填抹厚厚荧粉，这是一种用来作画以获得黑暗中显形功效的特殊料粉，但因极容易着火，甚至保不当便会自行起火，故画院用得不多，平日也由专人保，没想到竟被他利用份窃出。他看去毫无异样，火杖近，缠贴而上，一下便引燃了荧粉，带着火，又冲向近旁的帷幔。

        絮雨知他在哄自己，便丢开因周鹤之事而带来的几分感慨，点了点。

        这时，迎面只见一个监狂奔而来，看见二人，大声喊：“公主！驸！不好了！周鹤他疯了！他竟然放火，要烧掉画！”

        两人相对望了一眼，面色各是微变，急忙加快脚步奔去。

        当絮雨赶回到崇天殿,殿内火势已是起来了，烟正在不停地从殿门里往外冒。曹宦指挥着监运水扑火，今夜宿卫皇的许多卫也陆续赶来,加入扑救行列。只是水源有限,殿内油漆彩画,帐幔张悬，加上殿基高耸招风，起火后，非但控制不住,反有越来越大之势。烟得人也无法顺利入内泼水了。曹宦又骇又急，看见一个监抱着水桶不敢靠近,脚大骂,上去踹了一脚，自己抱水领待要冲近，才到殿槛,被一阵突然冒出的炽热烟火得后退，发和眉转眼燎焦。正一边咳嗽，一边手忙脚乱地扑打着上的火星子，发现絮雨到来，连带爬地冲了过来,扑跪在地。今夜那带着周鹤来此的领队更是惶恐不已，也奔了过来,跪地请罪。

        藏在崇天殿殿的异物已连夜全被排，大匠也来作了初步地检查，说尽快加以修补，应当不会影响即将到来的庆典。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裴萧元觉察，转面望向她。

        另外，周鹤也已被搜捕到了。大约自知逃不掉了，倒也没有走远，竟潜入学士院的藏书阁里。羽林们现时，他还在点灯看书，也不见有多少恐惧，仿佛早已好这一刻的准备，当场便痛快地供出了他从前如何利用作画的机会张挂帐幕遮人耳目，于深夜时分数次带李猛潜入崇天殿的事。

        “和你无关！不是你的错。”裴萧元截断了她的自责，接着牵住她手，用力地握了握。

        “他还有何事？”

        “是我大意了，亲手埋了如此大的一个隐患。倘若真叫李延他们谋算得逞，在献俘礼日肇事，我……”

        两人整理完毕，走了出去，并肩，向着她的寝慢慢走去。

        “据他自己交待，当时是太皇太后施压，又许以富贵。他也不知李猛潜入到底了何事，因李猛不许他在场，但也承认，他知必是不利于朝廷的阴谋诡事。他称自己辜负了公主对他的信任，罪该万死。只是临死之前，有一事，乞求公主应允。”

        杨在恩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片刻后，裴萧元见她不再说话，试探着，从后搂了搂她，随即：“我们也回吧？我想去看下小虎儿。好又几天没见着，怕他忘了我。”

        “我陪你！”裴萧元。

        她终究还是有几分伤感，半路之上，忽然低声说。

        第157章

        絮雨沉默了片刻，：“准吧！”

        得他安，絮雨心中终于慢慢舒缓了下来，只觉有他在，这世上便再也没有越不过去的难。

        他枷锁，又是个画官，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谁料想他会出如此的事，荧粉扑上帷幔，当时殿内只有两三人，在制住了裹在火里发疯般狂奔的周鹤后，其中一张帐幔上的火苗上卷过快，迅速往上蔓延，终还是扑救不及，导致蔓延开来。

        他陪她掉，匆匆再往崇天殿去。行至一半，忽然，看见崇天殿的方向，隐隐竟似起了一片红光。

        “好像还有哪里不对……”

        她沉了下，转，眺望了眼远乌沉沉夜色下崇天殿的影，：“我想回去看看。”

        “说是临死之前，想再去看一看他画在崇天殿内的那一幅画。”

在恩便领人一直跟随在后。

        方才更是将其余人全屏退得更远，剩他自己一个人停在附近听用。此时，他听到那屋里传出公主的问话声，忙走到近前，隔门通报。

        周鹤还没有死。他浑焦黑，倒在地上，人已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凡人心险于山川，难于知天，古之圣贤便有此喟叹。别多想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

        裴萧元也不再多话，笑着亲了亲她，随即起，着衣毕，为她也一件件地穿回衣裳，最后蹲在她的足前，为她套上了罗袜，再穿好鞋。

        “我能看出一个人画技的高低，却看不准一个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