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絮雨同行的杨在恩上前，扬臂一掌，照那老媪的脸直抽了下去。

        老妇人亦被方才那一记响亮耳光惊得无法再作若无其事样，她压下心中油然而起的一种不祥之感，慢慢睁目，鼻孔里发出一哼声：“你来作甚？威风不小，竟敢摆到老上？就连你的父亲，他到了我的面前，也照样要下拜，你是要罔顾人以下犯上？”

        “大胆！敢阻公主的路！居心何在？”杨在恩一甩手中拂尘，厉声叱骂。

        “老也听说了池林子里的事。莫非你怪到了老的上？那全是小柳氏那贱妇的罪孽！是她假借我的名义干的好事！我是半分也不知！回长安后，你的父亲半点也不追究，反倒将那贱妇抬举作了皇后，我又能如何……”

        那老媪一路不停地劝阻，她恍若未闻，自顾前行，来到了殿外。

        “太皇太后！不好了！她要公然作乱——”

        是负责护卫此的两名将领的。

        在门外女们发出的不要命般的阵阵尖声惊叫里，老妇人也倒了一口凉气，目光从地上的几颗人上挪开，死死地盯住了面前的女郎。

        “你待作甚？”

        “公主！公主！太皇太后不适，方安顿下去！恳请公主稍候，容老先去禀告一番，免得惊到了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这老媪是太皇太后心腹，万万也没想到，自己竟会遭到如此对待，又惊又怒，却不敢发作，捂住脸，低不敢再动。

        絮雨不置可否。袁值便朝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卫士入内。

        方才那挨了一巴掌的老媪双眼圆睁，跌跌撞撞地冲入，话才喊到一半，便被追上的士兵一刀砍下人。

        老妇人不由然大怒，气得浑发抖，抬掌重重击了下床沿，厉声喝：“来人！给我将这无礼的丫赶出去！”

        袁值一双冷漠的眼在老妇人的上扫过。

        老媪扭惶急地看了眼殿内，正待再次提声劝阻，一响亮的“啪”声响起。

        噗噗两声。两颗漉漉的裹满污血的人从槅门外被丢了进来。

        老妇人质问完毕，却见她一动未动，居高俯瞰着自己。覆面的薄纱静静悬垂不动，如毫无波澜的一片水面。

        老妇人一手支着，另手戳着面前的年轻女郎，朝外拼命探出，颤巍巍地喊着廷卫官的名字：“快些！将她赶出去！”

        “放肆！你们敢！”太皇太后因狂怒，混发抖。她抓起倚在一旁的一拐杖，朝前胡乱猛烈挥打，恶声嘶吼，却被卫士们一把夺走，接着，捺住她，带着便要出去。

        这是毫不遮掩的赤的蔑视，便犹如她此刻看的人，是一团生有七窍的能动的腐朽烂肉而已。

        外面起了一阵杂沓而纷乱的群履落地声，应有一群人快步来到殿外。

        她咬牙切齿，“你以为如此便能吓到我？老活到今日，什么事不曾见过？你这野丫！我不信你真敢对我如何！”

        “袁值！”

        絮雨纱帽，步足如风一般朝里疾行而去，惹得上环佩急撞，玎珰之声不绝于耳。

作闭目养神之态。

        一名监推开槅门，絮雨没有半点停顿，迈步入内，径直闯到了太皇太后的卧榻之前，这才停下脚步。

        当今圣人生母是个因家族之罪而罚入掖庭的女官，因容貌出众，见于老圣人，后来病故，因而圣人早年无母家可凭，在诸皇

        絮雨忽然唤了一声。门外悄无声息，走进来一人，停在了她的后。

        “太皇太后份位贵重，施以人彘甗鼎，未免不敬。想起来，从前李延曾驱猛兽攻噬驸，不敢用猛兽，行里倒有现成的犬房，不多，养了十几条，不如效仿，将太皇太后也请进去。”

        老媪那一个嘴还张着来不及闭合的，从脖颈上歪落在地，溅出了满地的血。

        在门外女们压抑而恐惧的哭泣声里，老妇人从床榻跌落在地。当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眼前的这个女郎，分明冲着自己，来为她的母亲复仇，她死死地攥着一床的脚，不肯撒手，满腔的怨恨，再也抑制不住，狂涌而出。

        “你这野丫！当年怎就叫你逃了过去，没将你也一并弄死！我恨！我的孙儿大郎！他才是真龙天子！而你的父亲！一个掖庭女生下来的卑贱皇子，凭什么夺了不属于他的一切？他早该死了！你们一家都应下阿鼻地狱，遭炮烙火焚，永无朝生之日——”

        “这个老妇，该如何置？”絮雨问。

        老妇人又顿了一下，语气稍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