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更衣了，你要旁观吗？”

起那晚扒出来的累累白骨，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莘绛神色肃了几分。

        她轻笑起：“我又不是他腹中的蛔虫，岂能尽知他意。若要我猜，许是禄川这一年安分，这才抽调分兵力，以便随时南下……应对南远。”

        莘绛又：“还有件事，我哥让我带话，桓立轩一时半会回不来了。”

        她晃了晃，强迫自己按下纷乱的思绪，重新执起木梳，一缕缕理着垂落肩的青丝。

        细想之下，确已许久未有桓立轩的音信。

        “说吧，还有什么新鲜事。”

        莘绛不解歪：“桓立轩他爹年事已高，旧伤缠，你皇兄恤老将，不让他去，这有何不妥？”

        她眼风斜扫过去。

        “好。哎，你还没答我，你皇兄为何突然从禄川撤兵？莫非……他不信桓柏安？”

        “我哥说，你先前说得在理，义父在世时想动却未能动的人和势力，若不趁此时连了，日后必成祸患，所以桓立轩必须留在北朔镇着，他若回京，北朔必再起波澜。”

        “禄川那边撤了些兵回来，估摸着有两万之数，你既提起桓家掌兵……禄川兵权如今在桓柏安手里，他也姓桓，这次撤兵，会不会与此有关？”

        莘绛半张脸腾得涨红，她话音未落，他人已如惊雀般窜出窗外，只余一句仓促的尾音飘在风里――

        她放下眉黛，取帕轻拭上胭脂。

        “往西，”莘绛答，“或许屯驻端康，也可能回防邵阳，总之是往西边来了。”

        莘绛听出她逐客之意，仍忍不住嘀咕：“可我义父从前教我，若非大战将起，不宜轻动兵……”

        莘绛正色。

        “里悄没声弄死那么多孩子，没他点，能捂这么些年？”

        “桓立轩手握北朔实权，若朔国公再掌南征之师……旧齐半江山，岂不尽归桓家？换作是你，你敢赌么？”

        或许……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执掌白勺阁，才能将这一切撕开看个分明。

        两相矛盾，真相仍陷在团团迷雾里。

        “替我继续盯着那批兵的动向。”

        “南远方才退兵，何来的大战？”

        她指尖微顿：“撤出来的兵，调往何？”

        她眼眸一眯，忽而想起一事：“难怪前些日子，朔国公曾请命领兵南下征讨南蛮，却被陛下驳回了。”

        “为何？”

        一提这事，季云烟心里便绞成一团乱麻。

        “对了，我哥还要我多谢你，上回替他出的主意！”

        “还真有一桩。”

        话又说回来，若真是这样，为何自己上中的，却只是傀儡，而非那更棘手的药物？

        如今千万绪都指向一――她母妃当年，怕真是被宣帝攥在手里，成了专为白勺阁炼制傀儡的工。可若真是如此，那白勺阁里，定然还攥着比傀儡更阴毒、更厉害的东西。母妃当年，八成就是着了那，才不得不沦为皇家制药的傀儡……

        “北朔乱局未平，他为了弹压，杀了很多人。我哥如今与他暗中联手，借这势清洗了不少门派。”

        莘绛猛地一拍大，眼睛瞬间直了：“我竟没想到这层……”

        她停下画眉的手，角微微一扬，似在笑他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