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冕轻轻：“宁儿，你不可能嫁给我的，我知。所以何必继续纠缠下去徒增伤害？如今这般，你上桃蹊，我上南华，一刀两断，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但是这一关节，他并不想告诉陆宁。

        秦冕自小父母双亡，是其祖母将其养大。陆宁回想起那位一向情温和的老人，她对陆宁也一直很好，陆宁实在想不到她竟会这样刚烈的事情。

        天已经彻底黑了，雨声潇潇，越下越大。男子的影在凄凉的雨丝中显得傲然而孤寂。

        沉默片刻，又淡淡出声，“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但我也无能为力。”

        第陆宁母亲的意思，上书院选南华书院是最好的，虽然南华书院不如桃蹊书院名气大，但也是江南一带最好的书院，最重要的是，离家里近，都不用在书院住宿，这对她一个女孩儿要方便许多。至于女儿家的份也不会暴，因为她在私塾就已是女扮男装了，方圆百里都知陆宁是一位聪慧绝才学颇著的小才子。

        秦冕低看陆宁的脸，冰冷的雨丝已经将他的鬓发打。他目中透着某种灰败，嘴翕动了下，却没有说出口。

        秦冕苦笑：“你该知，我少时的理想是一个守护子民的好官。我想去桃蹊书院，也是为了这个理想。但……我祖母也同样需要我。她不想我官，只想让我安安分分地过。那日你离开后，我也准备离开，结果被她发现。她以死相……”

        “也有啊。”陆宁轻声，“也有难住我的。”她抬，仔细看他的神色，“比如，为什么对我那么好的冕哥哥会对我失约？我真的不懂。”

        当年，南华山下，翠竹林中，他们击掌为誓，一定要一同进入天下第一书院念书。他是为了日后金榜题名，报效国家，而她……说是为了追随他的脚步也不为过。

        不上哪家书院，陆宁都只是玩一玩，故而对此并无主见。就因为秦冕说他会去桃蹊书院，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跑去遥远的长乐山。

        “你……什么意思？”陆宁皱眉。

        陆宁沉默片刻，又：“这是你的责任，但并不是你失约这件事的关键所在。你知不知，我母亲原本就是想让我上南华书院，若我早知这些，我还省了与我母亲争吵，直接跟你去南华山便是！”

        秦冕忽然笑了，笑容有些冷，带了几分绝望，“然后呢？你与我同上南华山，那么然后呢？我们会在书院同小时候一样好么？我们会一直形影不离亲密无间么？等你及笄后，你……你会嫁给我么？”

        “可是……她为何这样反对你入仕？你若能平步青云，不是能更好地孝敬她吗？”

        “你一直都这样，从不愿意深想，只顾着自己当下开心就行。”秦冕收回视线，轻轻摇，“倒也不打紧，反正总会有人事先给你想好。”

        十几年前，大燕朝有一桩轰动全国的谋逆大案，被斩首者三百余人，京都菜市口被鲜血浸染数日不消。秦冕的父亲，便是此案的主犯之一，时任御史中丞的秦之衍。

        后来，秦冕家中有事耽误了，这才与陆宁分开走。她记得他当时亲口说的，她车先行，后续他骑追上。

        “我也不知。我自小父母双亡，祖母辛茹苦将我养大。她现在年纪大了，也不好，我必须得听她的。”他淡淡说。

        在祖母眼里，秦之衍一世为君为民，却落得如此下场，她不想自己的孙子也走上这条老路。故而拼死不许秦冕入仕。

        句句紧紧相，最后一句，他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仿佛想从她眼中捕捉些什么。

        没想到，她被骗得上了车，离了家乡，也背离了母亲的意思，最后落得孤一人，边只一个知知底的丫文儿。

        不忍看她受伤的目光，秦冕望向湖面，声音也带了几分飘忽：“宁儿，我们都长大了。我需要负担我的责任，你也是。”

        秦冕笑了，“宁儿向来聪慧，又有什么是难得到宁儿的？”

        陆宁就不喜欢这种似是而非的话，非要站到他眼前，看着他的眼睛，“哪里对不起？又是何无能为力？”

自豪，“我现在扮公子扮得越发像了。”

        陆宁呆住了，她从未见过秦冕这样如凶狠的豹子一般锋利的目光，此刻心里只有慌乱，嗫嚅：“我……没想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