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可以立刻搭着柳条上岸。”他目光不动，冷静得几乎残忍。

        话音落地，书房瞬间静得可怕。

        “她是害怕自己会心生动摇，所以才会刻意那般冷待你。”

        “上天给了我三年，终究追赶不上易承渊半分??她若能喜乐安好，那便再好不过。”

        “一个孩子，因他而亡。你第二个孩儿，也要进他易家的门。”宋瑾明微微冷笑，“你说，这荒不荒谬？”

        杜聿好半晌都没能出声，动了几下，却连一句简单的“不”都说不出口。呼紊乱、气音低哑，每一次吐纳都像刀锋掠过腔，刺得肺腑生疼。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却格外平静。他垂首坐着，将自己的表情与眼神一并隐藏在光影交错的阴影中。

        他却像没察觉似的，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眼神空落落地飘在那黑溃烂之，像是整个人也被那一笔生生划断了呼。

        宋瑾明以为他是不信，于是深一口气，几乎咬着牙吐出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你在城门放妻之后，有好一阵子，她以为你是真有了新欢。”

        他怎么都无法想像，在那样的时候，她会选择松手。

        宋瑾明走近一步，语声微冷，带着几乎刺骨的清晰。

        “易承渊明明回来了，可她却憔悴得厉害，她对着易承渊笑，却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失魂落魄。”

        宋瑾明站在他眼前，眼神锐利如刃，冷笑浅浅，却不急着追击。

        那墨色像血一样扩散开来，浸透页面，将原本清晰工整的字迹吞没得一片模糊，整页尽毁。

        宋瑾明冷然看着杜聿，冰冷的眼神里有着控诉，还有不

        他脑中一片混乱，当年琼林宴，是继母离开，他高中探花，二人感情正好的时候，她满怀柔情地伴着他一路高中，她替他绣香，在他怀里安睡??甚至，那时她腹中还有了他的骨肉。

        不知过了多久，杜聿终于找回了呼，他微微闭眼，声音沙哑至极。

        杜聿抬眸，静静看着宋瑾明，眼中毫无生气，死水一般的沉寂。

        “因为那日，易承渊的死讯传入中，王皇后召她，为的就是告诉她这件事。”宋瑾明静静看着他，眼神不再带着刚才的讥刺与攻击，只有深深的怜悯与冷静的残忍，“我也是在那日得知此事，所以才急着奔回上寻她，这才赶上救人。”

        “但我亲眼见到，她松了手。”

思？”语气不高，却字字寒冽，宛如夜里出的刀锋。

        “若真是如此，就更不应拆散他们。”

        “那并非溺水，而是殉情。”

        接着，他微微侧过，看着桌上被墨毁了的文书，像是说服自己般，轻，“更何况，此刻的我境并不安稳，她若能与他远离风雨，未尝不是件好事。”

        宋瑾明看见杜聿这番颓丧模样，怒，“你以为崔凝心中没有你？我认识她这么多年，她的子我再清楚不过，若她不将你放心上，那日她就不会对伤重的你连也不回。”

        杜聿的呼如被铁丝勒住，膛急促起伏，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杜聿一怔。

        “杜聿，杀死你第一个孩儿的，正是易承渊诈死的消息。”

        杜聿的笔倏然脱手，重重落在桌案上，笔尖翻转之际，墨泼洒而出，在书册正中划出一突兀重的墨痕。

        “怎么??”

        杜聿脸色刷地苍白，血色瞬间褪去，如一页被抽走墨迹的纸。他紧绷着下颚，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看见杜聿的眼神，宋瑾明知自己赌对了，他正把针扎在杜聿的肋上。

        “那年琼林宴，救她上来的人是我，所以我清楚看见了。”宋瑾明像是怕他没听清般，一字一句朝他的脸投过去，“公主那时溺水已久，惊慌之下，踢到她的肩上，而崔凝当时因此侧了，匆忙抓住岸旁柳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