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点点，扶他坐到近前的石凳上，而后才行了佛礼离开。

“放心，解完这支签我就走。”显然，麓鸣儿说的这句话也没能让小沙弥安心，他站在明空的面前，低低着，并不离去。

什么细菌吧？”

明空恍过神，便转要走。

他花了几年的时间才放下这些事，在吴齐生患病弥留之际才真真正正地让他看透了所有的事情。

此时的世界，静得能听到一白梅落下的声音，他用自己带着疤痕的手，摩挲着那支从观音殿中求来的签，原本一颗已是空空如也的心，莫名地钻进了许多复杂的情绪。

兄妹两人。

我的和尚情结又来了，我自己也很无奈，不过我发誓隔欢姐肯定不会再有这个梗了

“他待你，可还如从前一样好？”傅砚之知，在那个男人的边，她才能无忧无虑地微笑。

第一百三十六回解签

“他对我的好，我下辈子都还不清，这是我欠他的……”

“也是我欠你的……”傅砚之用手撑着石桌，缓缓地起，与她面对面地站着，“随心去过吧，从前的事，不该由你们来承担……”

“你看，你到现在都还在躲着我……”麓鸣儿了眼泪，继而自嘲地笑：“算了，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亲人、爱人，我都不有。那支下下签说的没错，我不该再对往后的日子报什么期望的，反正一切都只能是白费努力……”

“我不见外客，你可是忘了规矩？”他压低声音说话，这让他本就沙哑的嗓音，此时更显出虚弱的病状来。

麓鸣儿微愣了一下，她并没有想过他会这样问，而自己，好像也是第一次在想这个问题。他待自己，比这世上所有的人待她都要好，她可以在他面前任，无理取闹，他从来都是一一包容……可只要一回想起昨夜，她的心就不得不痛。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抬手，压低了一些竹笠的帽檐。

“这签……”他并不想解这签。

不大的小院，只留他们两人。

小沙弥不大放心地看看他，又带着歉意看看站在白梅树下的麓鸣儿，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去吧。”明空终于接过小沙弥手里的签，默许他带来的那位外客可以留下。

麓鸣儿却笑着说：“下下签，我知。”

他把那支签放到面前的石桌上，与她说：“一切都是无谓的，只要你懂得放下，好与坏都不能预示着什么。可是放下，不意味着失去信心。丫，你不该这样……”

他披着灰色的僧袍，就在自己的不远，好好地站着……

“齐生懂我，若是要被人囚禁一辈子，那会叫我生不如死。不如放把火，

她无法置信地转过，看到了那个将自己认作方舒怡的人——

PS:

“明空师父，这位女施主是方施主带来的，想让您替她解一解签。”小沙弥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掸了掸落在签上的尘土。

她取下那片落在她发的花，毫无留恋地丢到了地上，“我并不想知这签文上预示着什么，我只想知，你还活着，当初为什么要躲着我？”

傅砚之把手收回，藏进了袍袖里。

他把手中的签递还给她，却叫麓鸣儿看到了他手上已经肉不清的伤疤。她摇了摇，哽咽：“终究他也犯了错的，我不该原谅他……”

说话的人，声音沙哑，声线却熟悉得叫麓鸣儿的呼蓦地凝滞了一下。

麓鸣儿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他的后，“在我过得最幸福的时候，你来认我，又在我抛下一切的时候躲着我……你知不知？我恨岑家，可我也恨你。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自己的目的，都说是为我好，可你们没有谁能真正地替我想过……”

“丫……”如今已是明空的傅砚之终于开口唤了她一声，可是他却依旧无从解释她想知的问题。

傅砚之的心被刺痛了一下，因他从前的仇恨和执念，才会令她陷入现在的境地。真想再看到她眉眼弯弯如月的样子啊，即便不是在他边。

“我不该这样？”麓鸣儿无助地笑了笑，“我不该这样，还当如何呢？我原本该有一个完整的家的，有丈夫，有孩子，还有一个哥哥……可我偏偏什么都没有……”

执念。他的执念太深了，才会一手酿成从前那些太过悲痛的惨剧。而如今，这样的执念，却在她的上一样重现，这不得不让他感到担心。

“我于你，如今已是外客了么？”麓鸣儿站在原地，哽咽：“明空师父，我应该这样叫你对吗？”

“明空师父！”小沙弥急急追了上去，将手里的签递到他的跟前。

他背对着她，听到她带着哭腔的问话，心里的疼痛此时已超过了每日上的病痛。他的子有些不稳，小沙弥伸手搀了一把。他挥挥手，示意他退下。

“不怪他。”傅砚之已决定把那件事的真相，告诉眼前的丫，“六年前的那场大火，是吴齐生为了救我才放的。与岑家的老四，没什么关系。”

她看不清他的脸，可当下却已红了眼眶……

“你说什么？”麓鸣儿听到这话，一时怔住。

麓鸣儿手里的签掉到了地上，一边的小沙弥走过来替她捡起。

是怕她知事情的真相，怕自己拖累她，还是本就是害怕连他自己都瞧不起的鬼样子会令她恐惧？

周遭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便不再动了，只有那枝桠上的白梅微微翕动着花，还有那竹笠下的黑纱兀自拂着那张无法示人的面容。